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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幾天前在準備丟棄的筆記本裡,發現了過去寫的一段住院記錄。
那是在2003年4月,當全台灣都籠罩在SARS的恐懼中,剛好一個莫名其妙生病,整整休息了兩週。
也許這是懲罰吧,我想。

未病倒前,我的工作忙碌幾近瘋狂,於是我跟上帝求說,
「我要休假!我要休息!上帝求祢賜我假期吧!」
然後很負氣地再加上一句「就算是生病住院,只要能休息,我都甘願!」

感謝上帝垂聽了我的禱告,沒多久,我病了。
不只嚇壞了自己和家人,更慘的是,幾乎沒有人來探病,拜SARS所賜,醫院當時是禁地。

從小到大,很少生病,沒住過院的人,對於健康,其實是不太重視的,
這一段生病了歷程,忽然給了我對生命的經歷和體悟。




92.4.23  星期三

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早睡過,才晚上十點半,爆炸似的頭痛,腦袋裡彷彿隱藏著一顆炸彈,一觸即發。

趁著一絲清醒,我偷偷爬下床,吞了兩顆普拿疼,
若不是還微清醒著,也許一整瓶我會一口氣吞進去。

重新躺回床上,咬著牙,冷汗涔涔,明明是溫熱的四月天,為什麼房間像停屍間一樣冰冷?

妹妹回來,見房間是暗的,開了燈,赫然發現棉被裡有人。

「要不要去醫院?」妹妹問。
「不要,藥效發揮就好。」我氣若游絲。

零晨一點半,察覺自己的不對勁,姊妹倆在沒有驚動家人的情況下,逕至醫院掛急診。

一測之下,不得了。
好,38.5度,我知道我發燒了。
很好,WBC 2900註一,肯定感染了什麼鬼東西。
非常好,Plt 註二才只有15萬,連值班醫師都嚇到。

打了一罐點滴,已是零晨三點,醫師說,那就待在這裡吧,看看天亮再follow up一次。

頭痛已經好多了,但隔壁的阿桑一整晚都在咳嗽,吵的我無法入睡。
妹妹睡著了,於是拖著點滴瓶,跑去OPD註三找同事聊天。

聊沒幾句,我又跑回去看看妹妹。
妹妹趴在病床沿,睡的挺熟的,此時此刻,才知道互相扶持的親情很可貴。

 92.4.24  星期四

早上八點多,抽了一管血,data與昨夜相仿,但Plt 降的更低了,剩下14萬。
他們call了班大夫,沒多久,李主任也來了,他們互看一眼,神情凝重地,問了些問題。
「最近有去高雄以外的地方嗎?」「再想一想,有沒有跟什麼人接觸過?」
「還是被蚊子叮到?」「頭痛多久了?」「有感到全身骨頭酸痛嗎?」

「沒有...都沒有!」誰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是沒有就是沒有。
「那就住院觀察吧,你回不去了!」

縱使千萬個不願,但data騙不了人,沈吟半晌,看來不住院也不行。

主任就是主任,就算醫院沒空床,也能變出來。
妹妹回家幫我拿衣物,順便跟家人報告。
同事卓剛好大夜下班,陪我照x-ray,以及例行性檢查,真好,有愛心的好同事。

一會兒,我已經來到我的病房。
W11-23,是小兒科許主任特別騰出來的單人房,當員工幾年了,第一次感受到福利還不錯。

同事們紛紛跑來看我,大夥有說有笑,熱心的狠,幫忙打點。
只有胖子劉最欠揍,說什們我也有這麼一天,安怎?
拜託!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有生鏽的時候好不好。

等大家都走了以後,病房終於回到寂靜,我想,我需要安靜思考這一切怎麼發生的,
但一會兒,竟沈沈睡去。

 92.4.25  星期五

剛好打開電視,看到台北和平醫院SARS蔓延,電視機裡一堆人不斷的爭吵,抓狂,崩潰。
人到底是到了怎樣的境地啊,竟叫他們失去理智,暴露的自私,不顧別人死活。

除了爭罵,出場最多次的,應該是白色的N95口罩了吧!電視機殼裡面裡,很像飄盪的鬼。

早上抽血的結果出來了,不太樂觀呢,數值都沒有變高。
我到底有什麼問題啊,怎麼都查不到結果,天天抽一堆血,可驗什麼都是陰性。

技術長來電說,轉達了主任的話,如果我的WBC高於4000,才可以出院。
啊..真是壞消息,WBC只剩下1900,Plt也慘,降到12萬,再這樣下去,死掉好了。

喔,不,想想最糟的也不過如此而已,接下來,開始會越來越好才對。

下午R1蘇X信跑來亂聊,他說我應該是"autoimmune disease"註四,還說大家都弄錯了,
難得看他他講的如此自信肯定,不過我覺得他也想太多了,當然不是。



[ 註一:白血球,正常數值大約 4-10x10/L。與免疫力有關 ]
[ 註二:血小版,正常值約為15萬~45萬/UL  ]
[ 註三:OPD,門急診檢驗室 ]
[ 註四:autoimmune disease,在這裡泛指自體免疫方面的疾病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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