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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研一的學妹忽然轉過頭來跟我說:
「學姐,我決定了,我要去做雷射,我再也受不了我的臉上的痘痘了。」

我仔細瞧著她的臉龐,靈動的神采,微慍而緊抿的雙唇,鼻子挺挺的,
白白的臉上長了一些年輕女孩專屬的青春痘,兩頰因而顯的紅紅的,像塗上腮紅一樣。

這是一張好看清秀的臉。
事實上,若不是皮膚白,幾顆青春痘,並不太影響她的秀氣。

嘆了一口氣,我認真告訴她:「妳還在唸書,大家也都在做實驗,沒有人會管妳臉上幾顆痘痘的。」
「可是,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我自己就是在乎。」看來,她是下定決心了。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我繼續嘗試說服她。
「等妳畢業以後,或許想法就改變了,到那時候,說不定妳一點也不在乎那幾顆荳荳。」
「更何況,現在把壓歲錢存起來,還可以用在別的地方,搞不好將來雷射降價,還比較省錢。」

「學姐,妳不懂,我已經忍很久了,我以前就想做,可是我爸不准,難道要等我留下疤痕嗎?」
「學姐,我的心情妳不懂!!」

不懂?怎麼可能不懂?不過就是幾顆痘痘,我也年輕過,當然也長過啊。
不需要花錢就是不需要,沒說服她,不甘心。

「好,我跟你說啊,我以前也長幾顆,天天照鏡子恨不得它立刻消失,最好是一覺醒來發現原來是惡夢。
那時候,我弟弟妹妹都不長,全家就我最醜,一天到晚自卑的要死。
而且,我的咖啡色頭髮加上稍微自然捲,跟其他同學都不一樣,我覺得根本是外星球來的。
有一次跟爸媽吵架,內容忘了,只記得當時生氣地跟我爸說:
『為什麼人家都正正常常的,只有我不一樣,連名字都奇怪,我不管,我要改名叫林淑貞,不然陳淑芬也可以。』(拜託,我爸不姓林不姓陳,去當別人家小孩好了。)

「拜託~學姐,妳的名字很好聽,鹹酥雞那麼愛吃,也不怎麼長痘痘,而且,淺淺髮色很好看,上次設計師才說妳是他剪過髮質最好的,超羨慕的!」

「可是以前都不覺得,我只希望跟什麼都跟別人一樣,最好可以隱形,小時候沒近視,還偷偷跟同學借眼鏡來戴,視力檢查假裝看不到。」

「不會吧!沒近視最好了,幹嘛那麼故意還要近視?戴眼鏡很痛苦好不好?!」

「可是我喜歡戴眼鏡,看起來很會唸書,很有學問。」

「學姐妳不要鬧了,明明一點也不奇怪,超羨慕妳的。」

「是嗎?可是我覺得妳也是啊!長那麼好看只不過多幾顆痘痘,讀書壓力那麼大,又經常熬夜,
會長痘痘也不奇怪,又不是做完雷射就不用讀書了,而且等妳老一點自然就不長了,到時候想青春都不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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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常常因為「跟別人不一樣」而跟父母鬧彆扭。
排隊要站中間,成績要中間,頭髮要黑色的最漂亮,連上廁所尿尿都選中間那一間。
同學午休,而我卻被強迫去樓下練琴,覺得萬分委屈。
對我而言,依循多數人的樣式,是我的中間哲學。

十幾歲以後,我才曉得,沒有一個人是可以被copy的,每一個個體,都是一個獨立世界。
我們可以copy別人的樣式,卻仍不是那人,以為模仿得夠像了,可是卻仍然不是他。
為什麼不是他?因為欠缺了那人的自信。

也許,每個人都有這樣一段時間,需要藉由別人的眼光來審視自己,
然而,那生命中不易察覺的部分,其實都不止這些。

長大以後,我才發現,外表其實沒有我看得那麼重要,外表的美麗追求不盡,擁有一個美麗的軀殼,倒不如擁有一個盡量完整成熟的思想。

當我忽然改變想法,能這樣想的時候,外表是否一樣似乎沒那麼重要,有一天忽然我發現我的名字其實也還不賴,頭髮也挺好看的,然後悄悄地,悄俏地,這個人一下子就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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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k100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